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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藍天

【徜徉影海】水與自由(一)關於極限

「滿有趣的,這個大計畫極端地填滿了我的生活。
我在自己的世界裡,完全癡迷了,
好像那是世上唯一存在的東西。」
Kind of interesting, you have this big project to occupy your life so extremely.
You’re in your own world, just being totally obsessed.
Seems like that’s the only thing that exists. 
-攀岩者Chris Sharma克里斯‧夏瑪)
King Line
King Line / photo by Brett Low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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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答「妳究竟比較愛山還是愛水」這樣的題目是缺乏意義的,每當被問起,我總先分享《King Line》的預告片給對方──夏瑪朝岩點用力一躍、卻向後墜入海水的驚呼,結合了兩者特性;而他錄下的一段獨白,道出這項極限運動帶給他的癡迷。我想起溯溪過程中的跳瀑布、爬瀑布,往往隊友排成一列等待著輪流進行,每人縱身一躍前,總各有不同表情。面臨自由與極限的邊界,我們腦海出現什麼?

父母都是潛水教練、鍾愛海洋的盧貝松雖然因17歲發生意外而無法繼續潛水,卻以自由潛水為軸線拍出了經典電影《碧海藍天》。奠基於真人的男主角傑克‧馬攸如海豚般輕易控制下水時的肺部及血液運作,與海中生物為友,回到陸地時卻總是神思不蜀。或許就是這副超脫凡世的模樣,加上一雙「我見過最美麗的眼睛」,擄獲了女主角芳心,甚至瘋狂蒐集他的水底心跳;然而一位深受海洋呼喚的男孩,終究也沒能安然接受陸地對他的制綁。

碧海藍天
碧海藍天男主角傑克‧馬攸 照片來源:letterboxd.com

我特別喜歡劇中一幕,傑克與兒時玩伴恩佐潛入游泳池底比閉氣,還帶了酒杯與酒。世界大賽之前的這段插曲,看似爭奪你死我活,實際上惺惺相惜;恩佐表面上是兒時欺負他的幫派老大,卻或許是這世上唯一最懂他的人。兩人在性命邊緣被撈起時,旁人只能叨念著危險,卻無法理解他們在水中吐著泡泡時遇見的另一世界。《碧海藍天》有三個版本,相較於美國版的歡喜結局,我認為法國版與導演版更貼近迷戀海洋的純粹。

相較於傑克女友的放手是迫於無奈,《點燃生命之海》則細膩描繪了何謂「愛他,就該放他自由。」賈維爾演活了一位在跳水意外後全身癱瘓的機械師拉蒙‧桑佩德羅(奠基於真人實事),如何在病床上想像他的海洋,並持續28年為自己爭取安樂死的權利。縱然,法律始終沒有站在他這一邊,他依然以自己的方式,帶著尊嚴走向心目中的自由。

「活著是一項權利,而非義務。」他對生命、愛、自由的堅定信念,即便是四肢健全的多數人,也自嘆弗如。

「海洋給了我生命,又奪走了它。」原文名《The Sea Inside》或可翻譯為「心中的海」。讓拉蒙得以徜徉的大海,是無邊無際的想像自由,只有在那樣的遠方,對生命的一切渴望方能延續。14年後的今天回顧這部影片,依然動人,而生命的意義依然交由所有人各自詮釋。

在《潛水鐘與蝴蝶》裡,我們則透過罹患閉鎖症候群、突然癱瘓的尚‧多明尼克‧鮑比(奠基於真人實事)僅可活動的左眼,想像他對照眼前視覺,所產生的喜怒哀樂。他如同被禁錮於一具潛水鐘之中,載浮載沉;又如蝴蝶般拍翅飛揚,遁出脫韁千里的渴望。「我還有想像力,以及記憶。」他用數十萬次的眨眼,完成了一本著作。卻也在掙脫了極限之後,再次面臨另一次極限。

潛水鐘與蝴蝶
潛水鐘與蝴蝶劇照 照片來源

一些朋友曾問我,走在危險邊緣、面對極限是什麼感覺?征服後又是什麼感覺?事實上,最難解的便是想像「征服」,我未曾想像征服。將自己迫至恐懼邊緣、推向大腦無法分析運作的真空,時常是假想著自己的渺小,甚至能夠不存在──如同透明般地親近萬物,將自己交付天地,融化在大自然之下。

一位好友說過,這般對大自然的癡迷是具自我毀滅性的,畢竟一開始的假想便是己身的不存在。猶如跳瀑布那樣既恐懼、卻又期待的矛盾不安裡,腦中有一半期待自己完好,另一半卻也早已假想自己的粉身碎骨。如果說人類原始的慾望總是征服、總是毀滅,那麼渴望被更巨大的存在給摧毀,簡直是背道而馳。

然而我還是迷戀《海上鋼琴師》中的1900,在明瞭了眾人追求的「無限」是自己眼中的限制、眾人眼中的「限制」是自己追求的無限後,毅然決然隻身一人,留在即將被炸毀的大船上,彈著自己可創造無限旋律的八十八個琴鍵。

「陸地,對我來說是艘太大的船。它是個太漂亮的女人。它是段太長的旅程。」

海上鋼琴師
海上鋼琴師 照片來源

(下篇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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