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yuri

來參加妳的告別式 但還不想與妳道別,Sayuri

走進Sayuri的告別式會場,首先被牆上一幅幅藍色照片所吸引,那是她在世界各地潛水留下的身影;一台大電視,撥放著她比賽的相關影片;另一張桌子,則擺著她的潛水裝備:防寒衣、蛙鞋、獎牌,滿佈細刮痕的面鏡與一隻比日本時間快5小時的D6電腦錶。

距離上次與Sayuri見面,才不到一個月。當時在御藏島與她巧遇,她告訴我也將參加10月賽普勒斯的比賽。「See you in Cyprus.」是我們當時道別的話。

沒想到在一個星期前,就在我在準備賽普勒斯行程時,卻聽到Sayuri在醫院的消息過。當下我想說只是骨折、腦震盪之類的吧,還心想10月比賽她能來得及參賽嗎?

不過兩天後,Sayuri過世的消息傳來,聽到時無法置信。一向給人強壯、有活力印象的Sayuri,怎麼可以與死亡作上連結呢?

但我已來到她的告別式會場,現場聚滿了黑色服裝哀戚的人們。

Sayuri
在九份時,Sayuri與路人的小狗玩耍

與Sayuri Kinoshita(木下紗佑里)結緣,緣自於去年邀請她與Hanko Hirose(廣瀨花子)兩人來台灣潛水,並拍攝一隻宣傳台灣觀光的綠島潛水影片。

那是她們第一次來台灣,幾天的活動裡,留下很多回憶、認識很多朋友。這次來,許多朋友一起出錢籌措了奠儀、花束與旅費,把他們未能親自送達的不捨與道別,由我們代為傳達。

與台灣的葬禮不同,日本的葬禮安靜許多,現場沒有撥放著讓人悲苦的背景樂,有的只是此起彼落的啜泣聲。致詞內容我大多聽不懂,沒多久就陷入自己的思緒裡。

回想第一次見到Sayuri,是在去年三月日本泛太平洋比賽。那時Sayuri脖子掛著講座資訊牌子,在現場走來走去。看到她實在是難以相信眼前身材嬌小、貌似工讀生的人,就是當時自由潛水無蹼深度賽(CNF)的世界紀錄保持人。

後來在Vertical Blue比賽的網路直播上,親眼見到她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紀錄,最後以近四分鐘的時間,創下FIM 97米的新世界紀錄。看她每次回到水面都一付行有餘力的模樣,讓我相信她不僅於此。

接著她與Hanako來到台灣,第一晚帶她們去饒河夜市。她們以之字型逛夜市,每攤都停留、每攤都想吃,讓我們走了30分鐘後,只前進不到100公尺。

整個告別式不算久,在儀式結束後,家屬邀請所有的freedivier 到靈堂前,一起合照,也算是一種與Sayuri一起的大合照吧。最後大家摘下現場的鮮花,放入Sayuri的靈柩內,讓她被鮮花包圍著。

告別式之後,是來到火葬場。大部分的freedivier 也一起陪著Sayuri到這最後一程。等待火化的時間中,Sayuri與Hanako當時來臺灣拍攝的影片,意外的成為我們與Sayuri姑姑的溝通橋樑。看著Sayuri在影片裡的模樣,會讓人忘了她正在化成煙縷。

休息室裡,有人準備了零食與啤酒來「Japanese style」其中一個人拿啤酒給我時,這麼說。

火化結束後,外頭下起滂浡大雨,我走出來看雨發呆。回神後,轉過身發現,好多人也都走出來看雨了,大家各自看著,靜默著。而身型憔悴一大圈的花子(Hanako)則在角落,繼續抽噎著。

Sayuri & Hanako
日本泛太平洋比賽中,在Hanako獲得白牌判決後,Sayuri與她擁抱慶賀

離開火葬場後,還有一場晚宴,作為整個葬禮圓滿結尾。大家高舉酒杯喊了聲「献杯」(kenpai),晚宴正式開始。氣氛這時輕鬆活絡許多,白天大家沒什麼心思說話,這時聽到我們來自台灣,都好奇起來。

我叫「Fumihiko」,我跟她們這樣介紹自己。

「Fumihiko」這個日文名字,算是Sayuri替我取的。因為日文也有「文彥」這個漢字,而發音就是「Fumihiko」。那時她們來台灣,總是「Fumihiko」長,「Fumihiko」短地叫我。我後來也就順勢,只要遇到日本人,就會說我叫「Fumihiko」。

Sayuri的父親木下先生就坐在我附近,我注意到他拿出一隻藍色腕錶,詢問旁人如何調整時間。那是Sayuri常戴的一隻機械腕錶,相對於潛水錶,這隻錶不管是生活或比賽,她都會戴著。木下先生三不五時就擦拭著那隻錶,專注的表情,讓人猜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離開前,我到Sayuri的靈前,跟她道別。然後,或許這樣說有點奇怪,但我衷心的感謝她。謝謝她,讓我們因此來到她家鄉,與她的家人朋友產生了連結,留了這麼溫馨的回憶。

隔天一早,就被電話吵醒。電話那一頭說,Sayuri的父親木下先生似乎擔心我們趕不上去機場的巴士,不顧家人攔阻,已經開車前來旅館。

帶著睡眼惺忪的眼睛走到旅館大廳,木下先生已經在櫃台。他取消掉我們預約計程車,堅持要載我們去搭車。褪去黑色西裝的木下先生,穿著家居服,手上已經戴著那隻藍色腕錶。

Sayuri Kinoshita

木下先生送我們到巴士站,我們搭上比預期早的巴士。透過車窗,看著遠方的大村街景,木村先生的臉孔,逐漸消失。你知道在前一天的告別式上,最讓所有人大哭的一句致詞是什麼嗎?

「莎喲娜拉,Sayu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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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下紗佑里
Sayuri在日本的泛太平洋自由潛水比賽
Sayuri
日本隊合照時,Sayuri(右後)調皮的模樣
Sayuri
Sayuri 躺在雪地上休息
廣瀨花子 木下紗佑里
Sayuri 與 Hanako 在綠島鋼鐵礁潛水
Sayuri簽名
Sayuri 在家鄉長崎大村市的咖啡館「Cafe Olivea Veggie」牆上留下的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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